杂食·重口·爬墙快

[剑网三/花羊花]《江湖夜雨》

*腐向,秦风道长烛天花哥。有暗黑元素,半推理,不恐怖,特色是对话多没引号x

*超大空行表示人称切换,只有花哥第一人称和道长第一人称
*不知所云,纯粹写了自己爽,古语误用可能有,逻辑漏洞全部用唯心主义解释即可x
*人物姓名来自本人和亲友道长游戏ID @Sz Yi 男主兼校对x

 




       寒冷,潮湿,敲门声。
   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惊醒的,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。甚至由于屋里太过昏暗,我一时都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醒了。破烂的木窗被狂风吹得嘎吱作响,雨水顺着窗子渗进来使空气里混着一股潮湿木头的气味,还带着微不可查的腐臭,或许是生了虫;屋里没有点灯,笼罩着阴雨天晚上必然的漆黑。我慢吞吞地从桌上爬起来,合上书,点起油灯,用手掌拢着火走到窗前加合起木支。
       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,间隔不短,相当斯文,必然不是雨夜害了急病的人。不过即使是,我也散漫惯了,实在是无法急哄哄地冲上去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门外立着的是位道长,纯阳宫的人,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早早就摆好了一个稽首的姿势候在那儿。他穿着一身适合江湖行走的道袍,袖子上绣着仙鹤翅膀的图案,眉心一点红。跟他的仙鹤站在一起倒是像两只鹤了。他没有撑伞,斗笠扣在仙鹤头上,身上竟也一丝未湿,大约是身上笼罩着纯阳宫武学的独特屏障,只可惜我半点内力也无,全凭猜测。
       道长有礼,雨夜不便,不妨进医馆小坐。
       多谢。
       我欠身让了路,他对我略一颔首便进了屋。那仙鹤通人性,在门口的稻草垫上蹭过爪子才进门。
       道长来躲雨么?
       先生这里是医馆,贫道自然是就医而来。
       道长无病无疾。我顺势坐在他的对面,正是我平日里看诊那张桌子,若说座位,倒也像是来瞧病的了。若单眼目盲也算是病的话,倒也算罢。只是裴某才疏学浅,看不来这病。
       那位道长笑了笑,说道:先生爽快,贫道姓舒,敢问先生姓名?
       在下姓裴,无名。
       怎会无名?
       道长在转移话题了。我倒了一杯茶,呷了一口才再倒了一杯给他。他看了我这般,仿佛觉得十分有趣似的,又一次失笑。莫非道长是不想谈起自己的眼睛么?
       他的眼睛很明显的颜色不同,右眼瞳几乎是银白色,这样的眼睛断然是盲的了。
       也未有什么不想,只是向来很少有人问起这只眼睛的事情,我也想不起刻意去提它,这原因……
       略知一二。
       先生聪颖。我这眼睛也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婴孩时遭了什么,只知晓三岁时师父将我带回纯阳时就已然如此了。他说他早年盲了双眼,见我也是这般,便觉有缘。
       裴某听闻目盲之人常常能看见常人所无法看见的东西,称为“心眼”,我观道长器宇不凡,想必……
       哈哈哈。他朗声笑了起来,甚是畅快,放下茶盏抬头看我。若不是确信这是第一次见到裴先生,贫道真要怀疑先生是我的旧友了。
       我也不禁莞尔。我还听闻修道之人能踏罡步斗,能窥天理、听天命。不知,道长的眼睛,可能得见天机?
       非也。他摇摇头,这笑里少添得九分无奈。说来惭愧,不过是多见得鬼怪尔尔。
       这倒十分有趣了。
       先生不怕?
       鬼有何可怕。不过是人死后化成的。人之所以身死,不过是本事不够,而你我还活着,自是强过那些已死之人。活着尚且不如你我,死后有何可惧?
       裴先生胆识过人。恕贫道逾越,不知可否为先生一观?无意冒犯,只是见先生面色不佳、眼窝深陷,这房间也过于阴冷……
       请便。
       那便叨扰了。
       他閤眼,正襟危坐,以掌覆上那只异样的眼睛,不久之才缓缓地睁开。这次睁开后那眼瞳便不再像方才那般浑浊了,带上了一丝常人眼光的清澈。只见他眸光微动,神色有异,似是受了惊吓再强作镇定。
       道长,发生了何事?
       先生最近,可是常常噩梦缠身。
       梦,倒是有的,也算得上是噩梦,不过…倒不觉得有何可怕,便懒得管了。
       裴先生身边这冤魂,可说是恒河沙数。甚至先生自己,都含着十分重的阴气。贫道这只盲眼是看不见阳间的物事的,此时竟能看得见先生些许模糊的轮廓。
       或许是说裴某命不久矣了。
       先生稍安,有只魂魄似是欲与贫道言说……



       先生杀过人。
       在看清了那容貌被毁、面目狰狞的女子咬牙切齿地指认眼前的裴先生说“凶手凶手”之后,我才注意到他身边的恶鬼全都是这般表情。我自小习方士观鬼驱鬼,自然熟悉这些神情的含义。于是我这样说道。
       听了我这番话,裴先生竟哈哈大笑起来,他这人面色不睦,自我进门以来却没有露出过这么夸张的表情,此刻看起来倒有些可怖。
       裴某两年前被人废了全身经脉、功力尽失,花间游使不出,判官笔拿不起,杀只鸡都费力,谈何杀人?他说完,目光转到屋子后方的角落里,那里堆着万花谷花间游心法的几本书籍和秘笈,还有零零散散的判官笔以及点穴的金针,都已经积上了厚厚的灰尘。
       我一时语塞,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这些魂魄离体未过七日,如若他所言属实,确实不可为他所害。更不说,这些魂魄个个也曾是名震一方的侠士,没缘厚被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杀害。可怕的是,我真的从这位先生身上感受不到哪怕一丝内力。
       三天前黄昏时分我从洛阳城门经过的时候碰到一位旧友,他拦住我的路,告诉我如今洛阳城已经大乱,我问及缘由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道,驻守洛阳城最大的江湖帮派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,传闻说此乃一大奸大恶、武功高强之人所为,百姓人心惶惶,天黑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出门了。
       于是我独身入洛阳,调查两日查到这间医馆和这位来自万花谷的郎中。方才说他面色不佳恐有鬼魂作祟也只是托词罢了,只是为了探查情报。说实话,进门一刻我还有所怀疑,不曾想真的是他所为。
       这些鬼魂对先生怨恨颇深,若不是先生所杀,他们为何要如此?
       非我所杀,却是为我所害。
       此话怎讲?
       裴某武功尽失,却还有着一颗明心,只要教唆一二,就能让他们自相残杀、全军覆没。
       我忍不住颤抖起来。这间医馆相当破旧,窗户上的木栓已经脱落,冷风裹挟着雨水吹进屋里,从我的后颈拂过,更显得凄清可怖。
       先生……为何要如此?
       江湖恩怨而已。
       先生是明理之人,是多大的恩怨能让先生下此杀手!而且先生身边那些老弱妇孺,也是与你有恩怨的么?
       那些人……大约是那个帮派之人的家人,我请我一位唐门的朋友易容成他们的样子,把他们从老家接出来后,顶着他们儿子女儿的脸把他们杀了。竟然也找到我头上了么,看来鬼这东西比我想的还要神通广大一些。
       他说完这番话,阴测测地笑了起来,看得人毛骨悚然。
       你的朋友,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、助纣为虐吗……
       道长错了。唐门中人,一讲钱,二讲情。我救过他一命,他便什么都愿为我做,何况杀人本就是他们的行当。这样来说,倒比许多伪君子要正直很多了。
       我说不出话来,像是生吞了一枚锁头,喉咙梗着,手不自觉地摸向身后的剑。
       道长若是要杀我,裴某也只得引颈受戮。
       他的话让我不禁犹豫起来,他没有杀过任何人,但所有人都是为他而死,不如说比真正的凶手还要可怕万倍。但我总觉得他是个讲理明事之人,终归该有他不得不如此的理由。
道长或许已经心中有数,裴某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。但道长可否听我讲个故事,满足我此生最后一个请求,在此之后,即使道长动了恻隐之心不想杀我或送交官府,裴某也会去自我了断了。
       ……先生请讲。




       五日前,我实行了我两年前就开始策划的行动,那就是让这个帮派从江湖上彻底消失。我跟他们有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的仇怨,姑且算是一个“情”字吧。起初我只是想杀几个负责统领的帮主之类,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,干脆把计划略改几笔,把整个帮的人都杀了。他们死了我竟也觉得无趣,便飞鸽传书给那个唐门的朋友,让他不着痕迹地把这些人老家的亲友全杀掉,至此才觉得满意。
       事实上两年前我曾单枪匹马杀进他们的营地一次,深受重伤武功被废,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保住一命。也是这事让我们之间的仇恨更深一层。在那之后我就隐姓埋名在这家医馆里替人疗伤,他们当我死了,一直没有被发现。我总是想着死了也没什么不好,但一切不足以致死的东西都是让人生不如死的。
       若说我亲手做了什么,那就是把他们的残杀现场伪装成被人杀害吧。说破天也只是个对尸身不敬的罪名,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从来像野犬一样,平时就没什么为人的待遇,死了尸体被如何处理官府更懒得理睬。
       道长,我听说修道之人不谙世事,或许至此你会觉得人心险恶,其实习惯就好。我曾读过一本医术,传说那作者行事叛逆乖张,我的同僚都十分嫌恶,但我却喜欢。他那本书第一页写着:
       为医者,有二不医。一曰相思,二曰人心。
       而我想请求道长帮我的事,就是想让你替我看看我所爱之人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吧。是,他就在被我害死这些人之列,近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他,可能是因为当初被我割了舌头,他嗫嚅着说什么我都听不真切。只想请道长帮我看看,好让在下安心上路。



       听完之后我似乎明白了为何那个帮派的人全都会受他欺瞒,他这个人说起话来有种蛊惑人心的作用。我知道我不应该相信他这个人,但又情不自禁地觉得他不会在这事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,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请求。
       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帮他这最后一个忙的时候,突然感觉到颈间一阵冰凉。
       不出在下所料,道长发动这只阴眼的时候会失去对阳间的感知,即便是裴某这等全无武功的人也偷袭得了。
       裴某自小习医,尽管没了武功,还是知道割哪里会让血流得最快,这一刀下去,道长的血兴许能喷上屋顶。
       我张张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那把剑离我的咽喉太近了,仿佛只要我说出声音,那处裴先生所说的地方就会破开,鲜血狂喷。
       我不应该相信他,我想着,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相信他。
       这把短剑叫卿,道长可听说过。
       是我所爱之人送给我的,来自他故乡的山上,据说十分稀有。
       上面刻着一行字。
       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       可是我们还没老,他就弃我而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我仿佛想起了什么,被我遗忘的事情如画卷般铺展开来,可是没等我把它们串连好,他的剑就压下来划开了我的喉咙。



       阿辞。
       你莫吓我,鬼还能再死一次么?
       你也是真的过分,竟然连送我的随身短剑都忘了。当年你说,万花武学无论哪个心法都最怕人近身,便给了我这把剑,还教了我几个招式,说被敌人靠近了尚能有还手之力。可是这剑叫什么、从哪来、刻着什么字,都是我自己私下去查的。
       两年前你被洛阳帮派的人陷害,我也没掂量好自己的斤两便去找人寻仇,被废了武功也是我活该,不过左右那半生不熟的武功被废了也没什么可惜,只是想起你来,夜里还是会哭。也常常会埋怨你,我们吃穿不愁,过过闲散的日子有何不好,非要去管他们的闲事。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的道理你不是懂得吗?可你偏偏觉得,危害百姓的事知道了却不去管会良心不安。结果呢,有谁知道你做了什么?你现在这副跟生人无异的孤魂样子,甚至没有人知道你被害死了。
       如今我终于替你报了仇,也有脸面来见你了。
       我也想过,如果你知道了我连那些人家里的老弱都没有放过,定然会责怪于我甚至恨不得杀之后快,但我向来不是什么圣人,甚至连人可能都不配,你也是知道的。
       我杀了他们之后就开始寻死,死并不困难,我只怕死了仍然见不到你。
       于是我去找了你师父,就是当初把你从华山脚下捡回来的那位盲眼道人。他当时已经离开了纯阳,一个人坐在山下的破庙里,看起来比你活着的时候苍老了起码二十岁,神志也有些不清醒了。他眼睛没蒙着布,于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,一面是空洞的眼眶,另一面是跟你的阴眼一样的颜色。
       我对他说我想见你,生死无所谓。他摇摇头转过身不睬我,说他这一生已经做过一件悔恨终生的事,不能再做第二件了。在我百般请求之下他才说出真相。
       他说他刚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健全的孩子,并不是他之前对你说的“捡回来就是一只眼盲并且能见鬼”,是他为了一个继承者而把眼睛给了你。而你也一直天资聪颖,不负所望。直到前段时间你被害死,而魂魄无法投入轮回转生,他才第一次觉得这只阴眼是个邪性的物件。它颠倒阴阳,人活着的时候能见鬼,死了反而像个生人。甚至由于这一死类似轮回转世,有很多事你都记不起了,越在意的越会忘记。
       于是我便请求他,说他定有办法能让我见到你,最终他或许是烦了,便说,你要是真的也想过那种日子,便去吧,老朽已命不久矣,死前左右也是要把这眼睛挖出来的。
       最后我回了医馆,把眼珠嵌进自己的左眼里,自尽了。
       阿辞,我知道你要骂我愚钝,知道了这阴眼的事情还要这样做,活活是给自己找罪受。我倒觉得我们是一样的,你有你的执念,我也总会有我的执念。还记得我说过那本医书吗?当时我看到这句话就跟你说,这句话写得真好,那时候可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触。我之所以自尽,是觉得自己患了绝症,哪怕我从小在万花谷被孙师父成为医学神童,也终归医不好的绝症。
       ——一曰相思,二曰人心。

 

 

后记:

前面有伏笔,二刷有惊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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